我國汽車市場零整比為國外4倍：汽車買得起修不起

世外花園

我國汽車市場已呈現(xiàn)整車利潤下降，產業(yè)鏈、價值鏈向售后市場延伸的態(tài)勢。隨著汽車保有量的增長，汽車維修業(yè)成為消費者離不開的民生行業(yè)。但是，近年來，4S店配件貴、維修費用高，路邊店維修質量無保證引發(fā)各類問題。

　　對汽車售后市場進行反壟斷規(guī)制已勢在必行，我們需要對汽車售后市場進行界定，對原廠配件專供和維修技術信息封閉所導致的限制競爭效果和福利損失進行分析，并且追溯畸高零整比、原廠配件搭售維修服務的根源。

　　汽車售后市場的價格、地域和客戶限制

　　根據調研，在我國汽車4S渠道配件經銷中，轉售價格限制和客戶限制較為常見。對于實行全國聯(lián)保的汽車，配件經銷的地域限制被打破。在維修服務中，一些地區(qū)出現(xiàn)整車廠縱向限定工時費以及4S店之間橫向限定工時費相交織的現(xiàn)象。

　　縱向價格、地域和客戶限制無論出現(xiàn)在汽車經銷還是售后，其競爭分析本質上一致。其中，轉售價格限制由于扭曲經營者的自由定價權，反競爭效果尤為顯著。

　　4S店之間橫向限定工時費是《反壟斷法》禁止的價格卡特爾行為，證明該行為符合豁免條件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如何界定汽車售后市場

　　根據汽車市場涉及的業(yè)務類型，可界定的相關市場包括汽車經銷、融資、保險、租賃、售后市場等。目前我國汽車經銷與售后市場上縱向壟斷行為較為顯著。

　　在汽車經銷市場，由于同車型、同價位汽車之間存在顯著的需求替代，因而沒有理由按品牌界定汽車經銷市場。而汽車售后與經銷不同，售后市場有可能按品牌界定�；�于美歐判例發(fā)展出的反壟斷理論和執(zhí)法記錄，在特定條件下有必要按品牌界定耐用品的售后市場，主要包括售后配件和維修市場。

　　特定品牌、車型的維修保養(yǎng)要求采用適用的配件，包括原廠配件及非原廠件(俗稱“副廠件”)。其中，質量相當?shù)姆窃瓘S件有可能成為原廠配件有力的競爭對手。當與整車兼容的非原廠件有限時，用戶購買新車后即被鎖定。鎖定效應是導致畸高零整比的客觀原因，也是按品牌界定汽車售后市場的根本理據。

　　特別是，由于與高端品牌汽車兼容的、質量相當?shù)姆窃瓘S件非常有限，車主高度依賴原廠配件，高端汽車供應商將在其品牌汽車售后市場上被認定為具有支配地位。

　　配件與維修技術信息應當可獲得

　　汽車維修保養(yǎng)安全性要求高、技術含量高、對環(huán)境的影響大，要求有資質的技工使用原廠配件或質量相當?shù)姆窃瓘S件，基于特定品牌汽車的維修技術信息而完成。

　　售后市場上存在授權與獨立兩類維修商。前者指汽車供應商授權維修網絡的成員(我國目前主要為4S店與特約維修站)；后者包括獨立維修中心、快修店、道路救援運營商等。

　　獨立維修商通過較低的工時費和配件費與授權維修商展開競爭，兩類維修商之間競爭匱乏將導致消費者支付高價。獨立維修商的競爭力取決于能否獲取配件和維修技術信息。歐美韓日等均通過競爭法與汽車排放法規(guī)保障配件與維修技術信息的可獲得性。

　　質疑原廠配件過高定價

　　2014年4月，中保協(xié)和中汽修協(xié)發(fā)布18種常見車型零整比數(shù)據，調查涉及的車型零整比最高可達12：1，而數(shù)據顯示國外市場零整比通常為3：1。

　　一旦認定某汽車供應商在其品牌汽車售后市場上具有支配地位，且有證據證明其向4S店供應的原廠配件在扣除稅費等客觀因素后依然涉嫌過高定價，導致畸高零整比，除非該供應商能夠證明其定價具有公平性，否則其行為將構成《反壟斷法》第17條所禁止的不公平高價。

　　質疑原廠配件搭售維修服務

　　在劉大華訴東風日產壟斷經營汽配案和徐亮訴廣州本田通寶4S店案中，原告的請求于2011年和2013年分別被長沙法院和青島法院一審駁回。兩案的爭議均為4S店向車主銷售原廠配件時搭售維修服務，起訴被駁回的關鍵均是原告未完成認定被告具有市場支配地位的舉證責任。

　　兩案原告依據《反壟斷法》第17條起訴，首先需要界定相關市場，進而證明被告在相關市場上具有支配地位，然后證明被告濫用了支配地位。完成前述三步證明責任極為困難，在挑戰(zhàn)原廠配件搭售維修服務上，反壟斷民事訴訟幾乎走進死胡同。

　　實踐中，4S店銷售配件時搭售維修服務時有發(fā)生。一些4S店采取明示搭售，主張其搭售行為依據經銷協(xié)議，整車廠要求其不得單獨銷售配件；還有一些4S店采取隱蔽搭售，聲稱不在4S店維修將導致排除保修責任。反壟斷行政執(zhí)法能給消費者討個說法嗎？

　　搭售有可能構成對搭賣品的排他購買義務，是一種縱向限制競爭行為，可以根據《反壟斷法》第14條兜底條款加以規(guī)制。車主要求單獨購買原廠配件，是為了到工時費低的獨立維修商處修車。4S店銷售配件時搭售維修服務，排斥了來自獨立維修商的競爭。

　　難題是，反壟斷法縱向規(guī)則調整生產與供應鏈上處于不同環(huán)節(jié)的經營者之間的協(xié)議，如經銷協(xié)議和供應協(xié)議。4S店與最終用戶之間的關系不屬于《反壟斷法》第14條的規(guī)制對象。然而，通過啟動第14條兜底條款，打破原廠配件專供與維修技術信息封閉，能夠從根源上調整搭售行為，同時矯正畸高零整比。

　　打破原廠配件專供

　　打破原廠配件專供是應對畸高零整比和搭售的首要舉措。原廠配件，是指由整車廠生產或授權委托廠商生產的印有整車廠標識的配件。劉大華案和徐亮案爭議是汽車供應商通過4S店控制原廠配件供銷渠道(俗稱“原廠配件專供”)所導致的。原廠配件專供是典型的縱向限制競爭行為，其合法性應根據《反壟斷法》第14條兜底條款加以評估。

　　根據調研，4S渠道目前普遍存在原廠配件專供，并以排他供應和排他購買為實現(xiàn)手段。

　　排他供應表現(xiàn)為原廠配件全部“返廠”，配件制造商僅向整車廠而不向其他渠道供應原廠配件；整車廠僅通過4S渠道銷售原廠配件。排他供應還表現(xiàn)在禁止4S店“外銷”，即，4S店僅能為維修目的向最終用戶銷售原廠配件，同時禁止4S店之間以及4S店向獨立渠道銷售原廠配件。

　　排他購買則表現(xiàn)為4S店不得“外采”配件。4S店僅能從總經銷商或其指定的實體購買原廠配件，既不得從其他渠道購買原廠配件，也不得購買質量相當?shù)姆窃瓘S件。

　　原廠配件專供有助于提高售后服務效率、質量和專業(yè)化，能夠解決配件供應商“搭便車”問題以及與專有技術有關的套牢問題。但是，排他供應排斥競爭性購買商，排他購買排斥競爭性供應商，累積使用時會削弱經銷商和供應商層面的競爭并促進共謀，使價格在高位維持，最終出現(xiàn)畸高零整比。

　　原廠配件專供在我國導致的福利損失非常顯著。整車廠僅通過4S渠道銷售原廠配件并禁止外銷，導致獨立渠道很難購進原廠配件，阻礙汽車快修快保業(yè)的發(fā)展，減少消費者的選擇。車主在獨立渠道買不到原廠配件，是4S店能夠搭售維修服務的前提。禁止外銷還間接促進假配件在路邊店、汽配城長期存在并泛濫，為汽車安全和環(huán)境保護埋下隱患。

　　禁止外采則限制了4S店的選擇權，導致質量相當?shù)奶娲�性非原廠件無法進入4S渠道。4S店配件貴成為保修期外客戶流失的主要原因。禁止外采不打破，4S店將越來越難以與獨立維修商競爭保外客戶。

　　反壟斷執(zhí)法機構有必要考量原廠配件專供的限制競爭效果，特別是相似協(xié)議的累積效果導致原廠配件在我國市場整體定價過高，損害消費者福利�？梢越梃b歐美韓日的經驗，促進原廠配件多渠道流通，使配件價格回歸競爭性水平。同時，促進經第三方認證、可追溯、質量相當?shù)奶娲�性配件進入授權渠道。

街頭浪人

買的起修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