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前的梧桐青了又黃,黃了又青,一轉(zhuǎn)眼,我已在隨南環(huán)潭這個小鎮(zhèn)生活了二十年。如今時過境遷,滄海桑田,環(huán)潭一中這位厚重的母親,她的孩子就猶如這梧桐葉來了去,去了來。過去的人,過去的事,種種的溫暖一直珍藏在我心間…… 初來環(huán)潭一中,我好陌生,陌生的人,陌生的景。望著偌大的校園,徒生空落的感覺,我就像一個怯生生的孩子,拎著行李,不知所措地望著身邊的一切。接待我的是學校校長,他的微笑中透出一種特有的親和力。他簡要地介紹了學校的方位,還特意提到教工食堂。不知怎的,我突然喜歡上了這里,陌生離我一點點遠去。 當我走進寢室的那一刻,我激動了好一陣子,我終于有了一個屬于自己的住處,遠離了讀書時十幾人同居一室的喧鬧。我放好行李,就地取材,就著室內(nèi)殘留的斷磚,四角壘起,和著一塊木板,搭建了我人生中第一張床。 這樣自得其樂的日子過了幾天,當落葉開始紛飛的時候,我迎來了我的第一批學生,在我走上講臺的一瞬,望著一雙雙稚嫩的眼睛,我終于明白我的讀書時代就這樣結(jié)束,有些傷感地醒悟我現(xiàn)在真真切切地做起了孩子王。 那時候,我們各學科一個辦公室,我們的語文組長是馬紅均老師,五十多歲年紀,我喜歡看他用眼睛的余光透過鼻梁上的眼鏡看我們這群年輕人的神情,他知識淵博,深入淺出,和他在一起如坐春風。每逢我們組年輕人講公開課,馬老師勢必嚴查我們的教案,連個細節(jié)都不放過。記得剛上班不出一月,我就接到在全鎮(zhèn)講達標課的通知,早沒了初生牛犢的氣勢。不等我求助,馬老師主動找我,我們一起修改教案,一起設計精彩的過渡語和精當?shù)陌鍟W匀晃业恼n輕松達標,在我初嘗成功的喜悅之時,充滿了對馬老師的感激:他是我人生的第一位導師。 有時我想,在人的一生中,有許多匆匆過客?晌揖湍敲葱疫\,我的過客就是眷顧我。胡姨就是其中一個。胡姨是那時我班代政治課譚老師的妻子,在學校小店工作。她年輕漂亮又很善良,每次經(jīng)過小店,哪怕匆匆一瞥,她都會投給你一個暖暖的微笑。不知怎的,見她第一面,我就喜歡她,她溫暖得讓我想起我的母親。因為和譚老師同教一個班,自然少不了班級交流,一來二去,我和胡姨便熟識了起來。于是,胡姨工作的小店成了我的最佳去處,胡姨的家成了我的飯館。每每和她走在一起,不認識的人還把我們當做一對母女。后來我結(jié)了婚,有了孩子,恰巧胡姨閑居在家里,于是幫帶孩子成了胡姨每日的必修課,這讓我和我先生很過意不去,每說感謝的話,她都擺擺手說:“你們這孩子,怎么這么見外?我閑著也是閑著,你們年輕,忙好自己的工作要緊啊!焙髞,孩子大了,隨著譚老師的退休,胡姨和譚老師去了廣州兒子那里。但每次經(jīng)過她的家,她曾留給我的一言一行,我都會歷歷在目,不自覺地在她緊閉的門前久久佇立。 …… 不知何時,窗外的冬雨停了,伴隨著一陣陣寒風,梧桐葉一大片一大片地從我眼前滑過,凋落在地上,它們仿佛對我說:“你的故事還沒續(xù)完呢!”是啊,人生漫漫,我的故事怎會續(xù)完?又怎能續(xù)得完?于是,我彎下腰,小心地拾起一片落葉,揣在懷里,輕聲對它說:“在這里我就是沒有冬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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