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寶山清思 文/石倩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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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18 10:18 上傳
“世間一切,都是遇見。就像冷遇見暖,就有了雨;春遇見冬,有了歲月;天遇見地,有了永恒;人遇見人,有了生命!”
遇見華寶山,還是在童年。那時住在華寶山腳下——一個窮山溝里。走過最遠的路是每天翻兩座山去學(xué)校(學(xué)校在更深的山溝里),吃過最好的飯是白米湯泡米飯,跨過最長的橋是用兩根樹干搭成的橋,爬過最高的山是華寶山。
很多朋友問我,華寶山究竟有什么?讓你如此放不下!也有作家,詩人,藝術(shù)家去華寶山采風;貋頃f,華寶山什么都沒有,讓我們寫什么呢?
若說華寶山有什么?我實在是詞窮。只因后來我去過許許多多的山。近處的有大洪山、雞鳴山、銀杏谷、桐柏山;遠處的有武當山、峨眉山、九寨溝、張家界。哪一座山都比華寶山威武,哪一座山都有許多的奇致景觀,哪一座山都有無數(shù)遠道而來的游客。
華寶山有什么呢?華寶山最多的東西是它的石頭,從山頂?shù)缴侥_,滿山遍野,奇形怪狀,毫無規(guī)則。據(jù)說當年打仗的時候,山頂上的解放軍以石頭做屏障,用石頭做武器,擊退了一波又一波企圖沖上來的敵人?梢韵胂螽敶蟠笮⌒〉氖^一齊沖下來的時候,那氣勢可謂排山倒海、那力量將勝過千軍萬馬。
山頂上有兩塊巨石,仿佛本來是一塊的,只是被巨斧劈成了兩半。不,世上絕沒有如此鋒利的巨斧。若能將兩塊巨石合在一起,必定嚴絲合縫,誰也不會懷疑它曾經(jīng)變成過兩塊。兩塊巨石之間留一條道路,堪堪只容一個人走過。許是造物主有心隔開兩塊石頭,在兩石之間上方卡住一塊小石,人站在下面,總擔心會掉下來,卻從來都是有驚無險。
看多了武俠小說后,我們便將那處取名為“一線天”。起風的時候便站在一線天中間迎著風,感受著風吹過耳朵的聲音,吹亂頭發(fā)的聲音,刮過樹梢的聲音,刮過山峰的聲音。想象著在數(shù)萬年前,一穿著白衣的世外高人途經(jīng)此處,被巨石擋住了去路,遂用內(nèi)力劈就了一條路。想想不妥,又往中間卡住一塊石頭,便成了今日這副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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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18 10:19 上傳
農(nóng)村的孩子有什么玩的呢?放不完的牛和做不完的活。再苦再累也好,只要到華寶山來,便可忘卻一切煩惱。童年時經(jīng)常做的事是將華寶山頂所有的石頭都爬一遍,在上面打滾、撒歡,不肯下來。少年時期便深沉了許多,總是站在華寶山最高處的石頭上,遙望著山外的方向,向往著山外的世界。
山的側(cè)面有一大片稍微平整一些的大石頭連在一起,仿若房子連著房子,小伙伴們會各自選各自喜歡的一塊坐在上面,這是我的房子,這是你的房子。嘰嘰喳喳,無不歡快。
大片石頭下面有一處“清涼洞”,洞口左邊一排參差不齊的樹木,右邊豎立一塊大石,不走近些很難發(fā)現(xiàn)這個洞口。夏天外面40多度的高溫,哪怕你熱到中署,鉆進清涼洞內(nèi),不到半個小時,保管連骨頭都凍冰了,非得出來曬一曬才行。清涼洞內(nèi)還算寬敞,可容納上十人或站或坐。洞頂四周全是石頭,石頭與石頭之間留有縫隙,體力好的瘦子(胖了會卡。┛蓮亩吹滓恢蓖锱,直爬到另一個出口。
起初爬的時候是抱著探險和刺激的心理,總幻想是不是爬著爬著會出來一個怪物;洞深處會不會別有洞天;會不會遇見那個世外高人,然后傳承他的必身武功;更或者會撿到一本武功秘籍,勤學(xué)苦練多年后也能輕松的劈下一塊巨石。在那個貧瘠的年代,也許我們除了幻想依然豐富多彩外,再沒有什么能夠豐富自己的東西了。
華寶山的另一神奇之物是生長在石縫里的映山紅,平地上絕對沒有。所有的映山紅都生在落差上百米的懸崖間,兩邊是陡峭的插入山體的石頭,石頭與石頭之間有極窄的縫隙,縫隙之間有極少的土。一株兩株三株映山紅便一字兒排開堪堪卡在石縫中間,春天便開著火紅火紅的花。遠遠的在山腳下可以看到,山頂上也可以看到,卻偏偏夠不著,摘不著。任你想盡一切辦法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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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18 10:19 上傳
每每工作備受打擊,生活一地雞毛,縱覺了無生趣的時候,想想在堅硬的石縫中依舊努力生長,美麗綻放的映山紅,便再沒什么理由放棄了。
華寶山也是小動物們的游樂場,在你吹聲口哨或大聲喊叫后,總有兔子、松鼠被驚至亂竄,小刺猬也會湊一湊熱鬧,遠遠的看著你叫,待你走近時便縮起腦袋,豎起一身刺,讓你對它無可奈何。
若一定要說華寶山有什么?或許有的只是他天然去雕飾的簡單和樸素。這些年走過的名山大川,或許會讓我驚奇,讓我贊嘆。卻從沒有一座山能令我心疼,令我深愛。
華寶山,我見過他春暖花開,萬物復(fù)蘇的樣子;見過他枝繁葉茂,驕陽似火的樣子;見過他秋風蕭瑟,葉落草枯的樣子;亦見過他風雪凄凄,荊棘遍地的樣子。見過他最好的樣子,亦見過他最壞的樣子。無論他是美是丑,我偏愛他所有的樣子。
近年政府欲將華寶山打造成旅游景點,一開始是高興的。華寶山的美終于被發(fā)現(xiàn)了!這塊璞玉終于要被打磨了!繼而便是莫名的擔憂,那些天然的奇石會被破壞嗎?夾縫里的映山紅會被根除嗎?小動物們會無家可歸嗎?熟悉的景物會變得面目全非嗎?華寶山會由樸素變得華麗繼而失去靈魂嗎?
這些我們都無從得知,只能任由他發(fā)展變化,跟著時代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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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18 10:19 上傳
年少時一心想走出那大山,當我們終于在城市里扎根,卻又無數(shù)次的想回去。“去華寶山吧”,簡單的一句話依然會像興奮劑一樣讓一張張滄桑疲累的臉變得鮮活年輕;讓一顆顆沉寂無瀾的心變得沖動跳躍。每每約上三五個當年的小伙伴去浪上一圈,回來后必會收到許多責怪,“哎呀,去華寶山怎么不叫我?”“我一直想去華寶山呢,你們也不約我?”
當年小伙伴們曾在一起說:“我們來做個約定吧,60歲還要一起來華寶山!绷⒓从腥苏f:“不行不行,80歲還要來。”那些無憂的笑聲早已消散于天地間,說過的話卻一直放在心上。
我無數(shù)次想象,當我60歲的時候,站在華寶山頂,我會高興的說一句:“嗨,華寶山,我來啦!”
華寶山也會微笑著對我說:“嘿,小姑娘,等你很久了!”
我會告訴他:“華寶山,我已經(jīng)老了!
他說:“不,在我這里你永遠都是小姑娘!
屆時你可能會不服氣的問一句:“誒,華寶山,你究竟有什么?竟能讓一個人對你鐘情一生?”
華寶山可能會輕飄飄的答你一句:“嘿,我有故事,你有酒嗎?”
遇見華寶山,他帶給我的全是精彩。
(本文為第二屆《才子》杯全國文學(xué)作品大賽參賽作品,來源: 作家前線)
作者簡介:石倩夕,80后,湖北隨州市人,隨州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近年開始文學(xué)創(chuàng)作,在省、市級刊物發(fā)表有小說、散文,崇尚在薄情的世界,寫深情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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