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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捕魚、狩獵是從遠古流傳下來的生活方式,近代由于漁場大量養(yǎng)殖,吃魚成為比吃肉更實惠的飲食方式了,養(yǎng)魚場的魚笨拙而臃腫,只能讓人聯(lián)想到那被激素催肥的一片片魚肉。我認為魚是一種文化,不應該成為一種簡單的盤中肴,魚的靈動和自由常成為文人墨客的誦吟對象(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魚水情被用來形容軍隊與群眾的關系(魚兒離不開水啊,瓜兒離不開秧),這些魚都是野生魚,因為只有野生魚才有如此的生機和魅力。
我的故鄉(xiāng)隨州位于鄂西北,是歷史上有名的多旱少雨的地方,然而十幾年前的氣候基本上還算是風調雨順的。那時候,過大端陽是農(nóng)村栽秧的高峰,家家戶戶搶水、抽水,港口打架的事時有發(fā)生,在關乎生存的問題上,鄰里之間不可避免的鬧個面紅耳赤。如果幸運的話,一場大暴雨會在悶熱的夜晚降臨,有道是風來了,雨來了,伴隨大雨而來的還有電閃雷鳴,有心的莊稼人會提前把“缺子”堵上,指望老天爺下一田水。夜里的雨下的真大啊,雷雨像被點燃后拋起的小鞭,一陣趕著一陣,屋里的洋瓷盆、塑膠腳盆的交響曲已經(jīng)吵得人睡不著了,當當、咚咚的聲音過去之后,雨滴濺落的水花聲越來越沉悶了。
天還未亮,爺爺就起來了,戴著斗笠,打著赤腳,拖著鍬到地里去了。吃早飯的時候,爺爺說溝里都下地漲水了,堰娃也差不多下滿了,我看到四方堰的上水溝那里有泥鰍上水,晚上我下個籠子,估計能起一兩碗泥鰍。雷雨過后的白天,無論是老人還是小孩,都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出去了,享受這清新涼爽的天氣。大人們忙著淮秧、趕抄子,我們小娃子幫忙著在溝里洗秧把,站在溝里常常感覺到泥巴里有泥鰍在拱,這時要小心翼翼地挪開腳掌,兩只手順帶著把淤泥巴剜起來,一下子把泥巴甩到坎上,一條活蹦亂跳的泥鰍就現(xiàn)行了。
??宵夜后,爺爺拿上自己編的竹籠子(類似黃鱔籠子),在放水溝旁邊圍個胡子把籠子埋進去,就睡等明天早上起籠子了。第二天,爺爺拿回籠子,解開封口的繩子,往盆子一到,只見一條條拇指粗的大泥鰍在盆子里翻跳。爺爺洗上幾個菜園里的青海椒,就開始做飯了。干煸泥鰍是爺爺?shù)哪檬植,泥鰍在鍋里按的扁扁的,等烙到金黃的時候,噴點水在鍋里悶一哈就好了。沒有什么佐料,只有油鹽,原汁原味的鄉(xiāng)村干煸泥鰍就這樣做好了,成為了家人農(nóng)忙時候的美味大餐。
我之所以把下泥鰍放到第一篇寫,是因為我覺得下泥鰍的籠子充滿了智慧,普通的農(nóng)村老人,用自己編竹子的手藝,給自己平凡的生活帶了一些細微的改變,這種不過分、不過度地向大自然索取的方式著實令人感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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