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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憶鄉(xiāng)村往事的時候,人們常常會想起陪伴自己長的狗兒,在我的印象里,鴿子、老牛、山羊同樣是組成鄉(xiāng)村記憶不可或缺的部分。
想起那只可憐的山羊,是不是因為心底的柔軟?在過去,為了搞活家庭副業(yè),每條灣子都有人養(yǎng)羊子,老山羊領著一群母羊和小羊娃兒在前面走,大叔們拿著條子在后面趕。舅舅家里曾養(yǎng)過十幾只羊子,由于不值錢,沒地兒放養(yǎng),冬天愁東西羊子吃,到處送羊娃兒。于是母親從舅舅家,牽回來一只母羊。
小母羊牽回來后,由我每天負責牽出趕回。記得暑假的時候,我每天要早上牽羊子在路上覓草,用覓樁固定好,中午的時候要把羊子牽到屋后頭的樹蔭下,割嫩草、啦刺槐葉它吃,打井水它喝。母羊在跳草以后,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幾個月后,母羊在眾人的幫助下產(chǎn)下一只黑色的羔羊。母羊轉(zhuǎn)身舔舐小羊身上的衣胞,小羊拜完四方后,湊到母羊嘴邊,繼而顫巍巍地去尋找、吮食飽滿的羊奶。沒有養(yǎng)過羊子的人,永遠不知道跪乳的圣潔,小羊娃兒的腿節(jié)通常會留下一個大疤,沒有養(yǎng)過羊子的人,永遠不知道母羊“咩咩(音似媽、媽)”叫的深情,小羊通常會像小孩撒歡一樣蹦跳到母羊身邊。
母羊一年年變老,長了胡子。后來母羊又生過幾只羊羔,但由于冬天過冷,小羊拉痢疾,小羊遭掉了,母羊也生病了。母親用棉套給小羊縫制過小襖,我為小羊擠過羊奶。那一年,我都十二歲了,厚著臉皮上代銷點買“奶頭嘴”喂羊羔,店主臊得我臉通紅。我顧不了那么多,我只是不想小羊死去。
有一天,我回廳屋看見空空的覓樁,我問母親,“羊子呢?”母親說,“你爸爸賣給收羊子的了,人家買到喂!蔽抑滥赣H在騙我,她不想讓我知道殘忍的事實,人家一定是買去殺掉了。羊子是溫順的,水牛是勤勞的,可是當他們老去的時候,都不會善終,只有了解它們一生的人,才會有內(nèi)心的慈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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