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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朋友給我講了個故事，他說：去年，他老婆要生了，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一個兒子，他們在孩子7個月大的時候就已經通過B超了解到這一事實。他父母和岳母一家高興的在手術室外徘徊，周圍的親親戚戚也在群里發(fā)消息祝賀。他坐在走廊外，本來也是激動得手腳無措的。
他在群里回著消息，因為同學的打趣笑了幾聲，他在微信里正準備說話，然后就被他父親的怒氣聲掩蓋了，他聽到他在罵他的女兒，好像是因為她想上廁所，沒人抽出手幫她，所以她尿了褲子，然后父親讓正在哭泣的她閉嘴，這些已經是思空見慣的事情了，每次都要在家里上演好多次。
電話來了，是他在最好的哥們，他因為興奮而口若懸河的說話聲，在看到他對面離他三米遠的女兒停了下來。
她站在那里，矮矮的，小小的，怯弱的看著他，才痛哭過的眼睛還包著眼淚，因為他的注視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開始擺弄手里捏著的小陀螺，那種劣質的塑料的5角錢一個的小玩具，都忘記陪著她玩這個小玩具的時候是多久之前，他記得他在之前不小心踩爛了她另外幾個顏色的小玩具，她又哭又鬧了好一陣子。
他忘記了他那時有沒有哄她，只記得他媽沒耐心的呵止她說她哭聲太大讓他老婆心煩，因為當時他老婆在養(yǎng)著胎一家人都很小心。可一個3歲的孩子懂什么，她只知道她心愛的玩具沒有了，她怎么能不傷心的大哭一場。
可是很奇怪，他剛不是還很高興嗎，他還在等著他的老婆她在里面準備生產，也許不到一個小時，他的兒子就會被推出來，那不是他盼望很久的結果，怎么他突然有種很難受的感覺。她那么傷心那么無助的想得到人的安慰，她還是個心智不全的小孩，她此生最信任的人，一個是躺在手術臺的母親，一個就是她眼前的父親，可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他收了線，小心的招手讓她過來，她一瞬間半點猶豫都沒有的跑過來撲進他的懷里，還在抬頭看他的表情。看見他對著她笑，她也笑了。他仔細的看她，真的好瘦啊，像一把小骨頭，頭發(fā)也亂亂的，沒有媽媽的照顧，穿著滿是臟漬的小背心，一根小肩帶還因為她太瘦滑到手臂去了，因為尿濕被奶奶脫了褲子，光著兩條腿，整個就像一個小乞丐。
他媽以前總在他面前說她，說她鬧，淘氣。可他現在抱著她，她安安靜靜，一只小手死死的包住他的大姆指。他就這樣靜下心來想到了很多自己沒有注意過的事情。老婆懷了孩子后，因為有段時間動了胎氣，所以大多時候都是在床上渡過。
而他的女兒在這段時間卻不允許經常探視自己的媽媽，就因為她們自認為的孩子太小，太鬧。而沒有妻子的照顧，他重男輕女的父母又何嘗善待過他的女兒，他聽到她們嘴里的他的女兒，總是鬧，總是鬧，很鬧，很淘氣。
所以該打，然后她經常挨打，她哭，所以上班累了一天回家休息的他也覺得很煩，因為她好鬧。他經常從房間里走出來暴怒的責罵她，事情就這么循環(huán)下去，他的女兒又因為他的漠視，受了多少委屈。
明明她這么乖，他這么抱著她，她安靜的縮在他的懷里擺弄自己的玩具。他說，爸爸陪你玩好不好，她興奮的把心愛的玩具遞給他，他們兩父女趴在醫(yī)院走廊冰冷的磁磚上開始擺弄她的小陀螺。玩具缺了一個角，怎么也轉不了幾圈，可她那么興高采烈的看著，發(fā)自內心的快樂，也許并不是因為這樣的游戲有多么好玩，只是因為他愿意陪她玩了。
他說，等爸爸回了家，給你買一整版這種玩具，紅的綠的藍的，什么顏色的都有，就算壞了也沒關系，你只要來告訴爸爸，他就會重新再買給你。她還是笑，眼睛看著他是想像不到的依賴和快樂。
那時是9月的天，本來已經下涼，而且又是傍晚。他把她緊緊摟在懷里，只是想給她，哪怕多一點的溫暖。他母親走過來，開始數落她，惡狠狠的樣子，仿佛她做了天大的錯事。正在焦急等待的其它人，因為他母親的聲音轉過頭看了一眼，又轉了回去繼續(xù)焦急的等待。
一切都像是意料之內的場景，他父母跑過去第一時間詢問孩子，然后肆無忌憚的笑著，他抱著女兒跟在他們的身后。他說，那一瞬間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也決定了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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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表于 2016-3-22 1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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